在中国维权律师群体里,唐吉田的名字并不高调,却极具象征意义。 他不是一夜之间被重判入狱的人,而是长年累月被**非正式骚扰和“软禁”**蚕食生命的人。他的经历清晰展现了:
不需要公开审判,也不需要明文刑期,一个人可以被“合法地消失”。
律师到维权者
唐吉田,1969年出生,吉林人。
2005年开始在北京执业,主要为房屋拆迁、劳工权益和宗教案件辩护。
2006年,他因介入宗教自由案件,受到律师协会处罚。
2010年,他被吊销律师执照。
此后,他仍以“公民身份”参与人权观察、法律援助和敏感案件的协调。
2011年“茉莉花集会”后,他与多名维权律师一同被短期失踪,被关押数月。
他多次在媒体和公开信中表示:
“我不怕再被关押,但不愿意消失在黑暗里。”
这是他没有选择流亡的理由。
“请喝茶”与失联
2013年之后,唐吉田进入一种特殊状态:
不是服刑,也不是自由,而是持续性失联。
这种状态有几个特征:
- 他的户籍和身份证正常。
- 他没有被法院判刑。
- 他随时可能被带走“谈话”,期限不定。
律师同行和人权组织称,这种“请喝茶+失联”模式,实际上是一种低成本软禁。
失踪循环
2014年5月,唐吉田计划赴日治疗因酷刑导致的脊柱损伤。
他在北京机场被国保带走,理由是“涉嫌危害国家安全”。
此后两年,他多次失联,每次期限从十几天到数月不等。
2017年,他曾试图从云南口岸前往泰国,再次被拦截。
当局没有给出书面依据。
所有阻止都以口头形式:“不允许离境。”
在这段时间,他在电话和社交媒体上的言论均被监控。
外界能联系到他的时候,他经常只说:“对不起,我现在不能讲。”
非正式骚扰的日常
唐吉田长期生活在北京郊区的出租屋。
他没有固定收入,也不再拥有律师资格。
他的朋友描述,这种非正式骚扰呈现一种“滴水穿石”的消耗模式:
- 每次外出,都可能被跟踪。
- 每逢敏感日期,都被强行带去“旅游”。
- 亲属、房东和邻居都被反复询问。
- 手机定期失效,微信账号被封。
这些看似“轻量化”的干预,持续多年。
舆论的静音
与张展、孙大午等案件相比,唐吉田的困境鲜少成为新闻。
原因很简单:
他从未被正式判刑,也从未“公开受审”。
在没有正式文件的情况下,他的遭遇很难被国内媒体报道。
即使有零星海外媒体关注,也无法形成舆论效应。
这是一种最彻底的“合法性真空”:既不承认你的案件存在,也不允许你证明它存在。
公开发声的代价
2018年,唐吉田在一次海外人权会议上通过视频发言。
他讲述了自己多年被骚扰和软禁的经历。
不久后,他被国保带走,据称接受了两周的“谈话”。
此后,他的行动和通讯再次受限。
几位人权律师透露,他在这一阶段精神和身体状况都急剧下降。
“软禁”与恐惧
相比公开审判,唐吉田案最让人感到压抑的,是“无处可诉”。
- 没有明确指控。
- 没有结束期限。
- 没有正式记录。
在他的经历里,非正式骚扰是一种日常化的恐惧:
你不知道下一次失联会持续多久,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“彻底消失”。
国际关注
2019—2021年间,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和人权观察等组织多次将唐吉田列入“被任意拘押或骚扰”的名单。
美国国务院在年度人权报告中提到:“唐吉田的多次失联与旅行禁令,是中国政府非司法压迫手段的典型。”
但在中国国内,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。
启示与破绽
唐吉田案提供了一个极端样本:
不需要法律判决,也能实现无限期控制。
它同样暴露了几个破绽:
- 没有任何书面依据,合法性极弱。
- 舆论完全空白,容易被国际曝光打破沉默。
- 家属和律师长期分离,证词一致性强。
最重要的启示是:
非正式骚扰比公开打击更隐蔽,也更依赖“无人知晓”。
结语
唐吉田案显示,恐惧不一定要靠刑期制造。
只要随时可以被带走,随时失联,随时断绝联系,一个人就会慢慢消耗殆尽。
这也是安全系统最擅长的武器:
低成本、无证据、无期限。